第四章 爺爺的驚喜
半小時後。
龍京大學行政大樓前的廣場。
晨光正好，人潮如織。
武道認證大會的集合場地早已被參賽者占據了每一寸空間。熱血在晨風中沸騰，汗水的鹹味、緊張的呼吸聲、壓抑的興奮感——所有這些交織在一起，形成了獨特的戰前氛圍。年輕的臉龐上寫滿了對未來的渴望。來自各個系所的學生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，有的在做最後的熱身運動，有的在互相鼓勵打氣，還有的正緊張地背誦著各種武技口訣。
「聽說今年的障礙跑路線又調整了。」
「我昨晚練了一整夜的基礎拳法，希望能過關。」
「武道系的都先測，我們可以先看看難度。」
各種討論聲此起彼伏，整個廣場充滿了青春的活力。
人群熙熙攘攘，青春飛揚。
然而有個身影卻像是從另一個世界走來——程進。
熊貓眼深重得能當墨鏡用，眼皮腫脹如核桃，走路搖搖晃晃像喝醉了酒。他機械地跟在向家姐弟身後，每走三步打一個哈欠，腳步虛浮——但奇怪的是，即便如此狼狽，他始終沒有真的摔倒過。
「程進，精神點！」向風回過頭，看著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，語氣裡滿是得意，「這可是你訓練成果的驗收時刻。」
「我......我醒著......」程進含糊不清地回答，聲音像是從嗓子眼裡擠出來的。他的雙手還在微微顫抖，掌心的血泡隱隱作痛。
「看看你這樣子。」向雪笑瞇瞇地從包裡掏出一瓶功能飲料，那笑容燦爛得像春天的花朵，語氣卻殘忍得像冬天的寒風，「練了一整夜槍，現在還能走路，證明我們的訓練方法很有效嘛！」
程進伸手去接，手指顫抖著在空中劃了好幾個弧線才勉強抓住瓶子。冰涼的觸感讓他稍微清醒了一點：「你們......你們就是披著人皮的魔鬼......」
「謝謝誇獎。」向風向雪異口同聲，那整齊劃一的回答顯然是早有預謀。兩人臉上沒有一絲愧疚，反而洋溢著某種詭異的成就感——彷彿把人折磨到極限是什麼了不起的成就。
「放心啦，」向風拍拍程進的肩膀，差點把他拍倒，「等測驗結束，你就可以好好睡覺了。當然，前提是你能通過。」
「如果沒通過，」向雪補充道，眼中閃著惡作劇的光芒，「下次我們就提前一個月開始訓練。」
程進打了個寒顫，這比任何威脅都有效。
「程進，記得啊，第一關是體能測驗，就是障礙跑。」向風回過頭，不厭其煩地提醒著，「不過通常都是武道系的學生先開始，因為武道系的學生需要進行問心，也就是進行意志力的檢測。」
「知道知道。」程進有氣無力地點頭，眼皮都快睜不開了。
「但是你們非武道系的不需要問心測驗，」向風繼續說道，「不過場地是一樣的，所以你可以先在外面看一下場地，熟悉一下路線。」
程進抬起沉重的眼皮，點了點頭：「知道知道，你已經提醒很多遍了。」
向雪在一旁笑著說：「第二關就是武技測試，很簡單的，就是把向風教你的撼龍槍打一遍就好。」
「是是是。」程進打了個哈欠，「然後我回去就可以睡覺了對吧？」
向風向雪相視一笑：「沒錯！」
三人正說著，廣場上的喧囂聲忽然消失了。
像潮水退去般，從遠到近，所有的聲音都安靜下來。
司玉封來了。
龍京大學的校長緩步走來，每一步都透著說不出的韻味。九十高齡？看不出來。他的銀髮梳理得一絲不苟，儒雅的面容上帶著淡淡的微笑，整個人散發著一種讓人不自覺想要恭敬的氣質。
司玉封慢慢朝前面的講臺走去，路過的學生都有禮貌地向他問好。
「司校長好！」
「校長早上好！」
司玉封也一一微笑回禮，看起來就像慈祥的老人。當他走到向風向雪面前時，特意停下腳步。
「向風、向雪，準備好了嗎？」司玉封溫和地問道。
「司校長好！」姐弟倆恭敬地行禮。
司玉封笑著點點頭，然後意味深長地說：「今天你爺爺向淵也是監考官呢。」
向風向雪愣了一下，對視一眼。
「校長，這件事情爺爺倒是沒跟我們講過。」向雪有些意外地說。
司玉封露出一絲調皮的笑容：「八成你爺爺要給你們姐弟倆一個驚喜吧。」他頓了頓，眼中閃過一絲神秘的光芒，「今年的監考官陣容......會很有意思。」
說完，司玉封便轉身往講臺方向走去，步伐不疾不徐，背影中透著一絲神秘的期待。
程進揉了揉惺忪的睡眼，努力讓自己清醒一點。他迷迷糊糊地看了司玉封一眼，心裡只有一個念頭——管他什麼陣容，只要別耽誤測驗就好。
「有意思？」向風若有所思地重複了一遍，然後搖搖頭，「算了，反正爺爺的事我們也猜不到。」
「司校長就喜歡看熱鬧。」向雪小聲說。
程進打了個哈欠，完全沒心思去想這些：「我只想......趕緊測完......回去睡覺......」他的聲音越來越小，差點站著又睡著了。
話音剛落——
轟—— 不是聲音，是感覺。 當黑狼神槍團出現時，整個廣場都震了一下。
黑甲、銀槍、狼頭圖騰。 他們不是走進來的，是征服進來的。每一步都踏出戰場的節奏，每一個眼神都帶著血與火的記憶。學生們不由自主地後退——這是本能，面對頂級獵食者的本能。
向淵走在最前面。 一個讓人看不透的老人。你說他六十歲？可以。說他八十歲？也行。唯一確定的是，當他出現時，連空氣都變得沉重了。
人群中響起了不同層次的反應——
新生們：「黑狼神槍團！是傳說中的黑狼神槍團！」 老生們：「向淵團長親自來了......今年的陣仗這麼大？」 武道系學生：沉默。他們知道，在真正的強者面前，言語是多餘的。
每個人的反應都不同，但恐懼和敬畏是共同的。有些膽小的學生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，肅殺之氣如同實質般籠罩全場，連空氣都變得凝重起來。原本喧鬧的廣場，此刻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。
程進被這股殺氣激得打了個冷顫，勉強睜開沉重的眼皮。 黑甲、銀槍、肅殺之氣——即使困得要死，他也能感受到這股壓迫感。這就是真正的精銳啊...... 不過，再強又如何？現在的他只想睡覺。程進打了個哈欠，努力保持清醒。
向淵站定後，目光如電般掃視全場，威嚴的氣勢讓所有人都不敢直視。即使是那些平日裡自視甚高的武道系學生，此刻也都低下了頭。
「原地待命。」向淵簡短地下令，聲音不大，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。
黑狼神槍團的成員立刻整齊地站到一旁，動作乾淨俐落，沒有一絲拖泥帶水。他們站在那裡，就像一座座黑色的雕像，散發著強大的壓迫感。
向淵的目光掃過人群，突然定格。 下一秒—— 「小風！小雪！」 聲音大得像打雷，笑容燦爛得像太陽。剛才還讓人不敢直視的殺神，瞬間變成了慈祥的爺爺。這反差大得讓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黑狼神槍團的成員們面不改色，顯然早就習慣了自家團長的這種畫風突變。
「小風！小雪！」向淵大步走過來，每一步都恨不得飛起來，「武道認證沒問題吧？」
「爺爺！」向風向雪連忙迎上去。
「沒問題的，爺爺。」向風回答道。
「我們準備得很充分。」向雪也補充道。
「哈哈哈哈！」向淵的笑聲像打雷一樣在廣場上迴盪，「果然是我向淵的好孫子好孫女！」
笑完，他突然壓低聲音，像個準備變魔術的老頑童：「怎麼樣？看到爺爺出現，驚不驚喜？意不意外？」眼睛亮晶晶的，滿懷期待。
向風向雪對視一眼，臉上露出尷尬的表情。
「有......有驚喜。」向風勉強地說。
「很驚喜。」向雪也配合道，但語氣明顯有些心虛。
向淵敏銳地察覺到了異樣，皺起眉頭：「可是我看你們沒有很驚喜啊？」
向風向雪更加尷尬了，支支吾吾地說：「那個......剛剛司校長有跟我們說過您會來......」
向淵的臉色瞬間一變，從期待變成了憤怒。他猛地轉頭瞪向講臺的方向，正好看到司玉封端著茶杯，悠閒地朝他揮了揮手，臉上還掛著得意的笑容。
「司老頭那個老單身狗！」向淵咬牙切齒地說，聲音裡充滿了憤懣，「又在破壞我跟孫子孫女的天倫之樂！」
向淵冷哼一聲，決定暫時不跟司玉封計較。等測驗結束後，有的是時間算這筆帳。
黑狼神槍團的成員們依然保持著標準的站姿，彷彿早就習慣了自家團長的這種反應。
程進又打了個哈欠，眼角掃過這場鬧劇。
向淵團長的反差、司玉封的惡趣味、向風向雪的尷尬——這些大人物的互動倒是挺有意思的。但現在的他實在沒精力去分析這些。
測驗什麼時候開始？這才是他唯一關心的問題。
早點結束，早點回家睡覺。至於這些大佬們的恩怨情仇......等睡醒了再說吧。
向雪見爺爺生氣，連忙轉移話題：「爺爺，司校長正在前面等您呢。」
向淵頓時露出失落的表情，語氣中帶著一絲委屈：「哎呀，爺爺都這麼久沒跟小風小雪你們講話，這麼快就要趕爺爺走？」
這話說得向風向雪心裡一軟。
「不是的爺爺！」向風連忙說，「等等我們武道認證完，再好好聊嘛！」
「是啊爺爺，」向雪也安慰道，「測驗很快的，到時候我們有的是時間。」
向淵這才露出笑容：「好，爺爺可是跟小風小雪約好的啊！」
「嗯嗯！」姐弟倆用力點頭。
向雪又說：「對的對的，爺爺，快去找司校長吧，別讓他等太久。」
向淵這才不情願地轉過頭，果然看見司玉封正在遠處的講臺上向他招手，臉上的笑容要多欠打有多欠打。
「呸！」向淵朝司玉封的方向呸了一聲，聲音很大，半個廣場的人都聽到了，「晦氣！」
第四章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