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老對手的交鋒
向淵大步走向講臺，每一步都帶著沉重的威壓。黑狼神槍團的黑色戰甲在陽光下反射著冷冽的光芒，甲片碰撞間發出細微的金屬聲響。他毫不客氣地在司玉封旁邊坐下，紫檀木椅子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呻吟。粗糙的大手一把抓起精緻的青花瓷茶壺，茶水落入杯中，發出清脆的聲響。
「你這個臭老頭，每次都打亂我的計畫。」向淵沒好氣地說，「我本來想給小風小雪一個驚喜，結果你先告訴他們了。」
司玉封端著茶杯，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杯沿，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，那表情就像成功設下陷阱的老狐狸：「向淵啊，你都這把年紀了，還學不會什麼叫『驚喜需要鋪墊』嗎？」
「葉天明那老傢伙還沒來？」向淵環顧四周，「按他那臭脾氣，應該早就到了才對。」
「快了。」司玉封輕啜一口茶，「你說，如果葉天明知道今年還有第四位監考官，會是什麼表情？」
向淵瞇起眼睛：「第四位？你不會把什麼麻煩人物請來了吧？」
司玉封意味深長地笑了：「我只是按規矩抽籤而已。只不過⋯⋯籤筒裡恰好多了幾支特別的籤。」
「你這老狐狸！」向淵差點把茶噴出來，「你絕對是故意的！」
話音未落，武道認證大會的入口處突然傳來一陣騷動。
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無形的肅殺之氣，讓原本喧鬧的會場瞬間安靜了幾分。
踏！踏！踏！
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如戰鼓般響起。一群身穿血紅色護甲的武者大步走了進來，護甲的顏色深沉如凝固的鮮血，表面流動著暗紅色的紋路。他們手上都戴著漆黑的拳套，拳套表面佈滿細密的符文，隱約能看到其中蘊含的力量。每一步落下，地面都微微震顫，石板上留下淺淺的印記。護甲胸前繡著一個飛揚的「葉」字，筆劃蒼勁有力，在陽光下反射出刺眼的金光。
為首的是一個與向淵年紀相仿的老者，滿頭白髮如銀絲般在陽光下閃爍，每一根都像被霜雪浸染。雖然年事已高，但身形依舊挺拔如松，背脊筆直得像一桿隨時會出鞘的長槍。他的雙眼銳利如鷹，瞳孔深處彷彿藏著兩團熊熊燃燒的火焰。當他的目光掃過全場時，被注視的人都感覺像被刀鋒刮過，不由自主地退後半步，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。
「天啊，是護道盟傭兵團！」有學生驚呼。
「那個白髮老者⋯⋯是葉天明團長嗎？」
「聽說護道盟跟黑狼神槍團不分伯仲，都是頂級傭兵團！」
「兩大傭兵團的團長都來了，今年的認證大會規格也太高了吧！」
學生們竊竊私語，既興奮又緊張。
葉天明的目光如電，瞬間鎖定講臺上的向淵。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，彷彿有無形的火花迸發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，他身上突然爆發出驚人的氣勢。
轟——
下一秒，他的身影突然變得模糊！地面上的石板瞬間龜裂，蛛網般的裂紋向四周擴散。
「瞬移！」有武道系的學生驚呼，聲音都在顫抖。
不，這不是瞬移，而是純粹的速度！
空氣被撕裂，發出刺耳的音爆聲。幾乎是同一時間，葉天明出現在向淵面前，右拳帶著呼嘯的風聲，拳風如刀，直取向淵的腦袋！周圍的空氣都被這一拳壓縮，形成肉眼可見的氣流漩渦。
「鏘——！」
一聲震耳欲聾的金屬碰撞聲響徹全場！
向淵早有準備，黑色長槍如靈蛇出洞，瞬間橫掃而出。槍身上黑光流轉，發出龍吟般的嗡鳴。槍拳相交的瞬間，爆發出刺眼的火花，激起的氣浪如海嘯般向四周擴散。最近的幾張桌子直接被掀翻，茶杯茶壺在空中飛舞，然後摔成碎片。一些修為較弱的學生被氣浪推得連連後退，耳膜生疼。
兩位頂級強者的威壓如山岳般瞬間籠罩全場。
護道盟的成員倒是一臉平靜，甚至有人還在打哈欠。顯然，團長這種「見面就打」的習慣，他們早就習慣了。
普通學生只覺得胸口像被壓了一塊千斤巨石，呼吸都變得無比困難，雙腿發軟，幾乎要跪倒在地。武道系的學生稍好一些，但也是冷汗直流，衣服都被汗水浸透。有幾個學生甚至直接癱坐在地上，臉色慘白如紙。
這就是頂級武者的恐怖之處——光是無意識散發的氣息，就足以讓普通人喘不過氣來！
而司玉封呢？他依舊淡定地坐在那裡，甚至還有心情給自己續了杯茶。
槍拳分開，兩人各退三步。
向淵腳下的石板出現網狀裂紋，葉天明身後的空氣還在因為剛才的高速移動而流動。
「你怎麼還沒死？」葉天明活動了一下手腕，拳套上的符文還在閃爍著微微的紅光，聲音低沉而充滿不屑，「真令人失望。」
向淵將長槍輕輕在地上一頓，發出「當」的一聲脆響。他慢條斯理地站起身，撣了撣不存在的灰塵：「你不也還沒死嗎？」
他故意頓了頓，眼神裡充滿戲謔，然後露出一個氣死人不償命的燦爛笑容：「啊，對了，正所謂『禍害遺千年』嘛。」
「你！」葉天明的臉漲紅，白髮都因為激動而微微飄動，拳頭捏得咯咯作響。
該死！該死！該死！
從小到大，他就沒在鬥嘴上贏過向淵！明明武功不相上下，明明拳頭一樣硬，為什麼這傢伙的嘴巴就像塗了毒一樣，每句話都能戳到人的痛處？
「怎麼？啞巴了？」向淵得意地晃了晃長槍，槍身在陽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寒光，「葉老頭，你的口才還是這麼差。要不要我教教你怎麼罵人？」他故意停頓了一下，用那種極其欠揍的語氣說道，「第一課免費哦～」
「向淵你個老不死的！」葉天明氣得鬍子都翹起來了，眼睛都快噴出火來，周圍的溫度似乎因為他的怒火而上升了幾度。
「哎呀，生氣了生氣了。」向淵裝模作樣地搖頭，還故意用長槍敲了敲地面，發出清脆的響聲，「都這把年紀了，還這麼沉不住氣。小心氣出高血壓啊，到時候你姐姐又要罵我欺負你了。」
提到姐姐，葉天明的臉色瞬間僵硬，彷彿被人戳到了痛處。他的拳頭捏得更緊，指節發出「咔咔咔」的聲響。
兩位老人專注於鬥嘴，威壓不知不覺間減弱了。學生們慢慢恢復過來，開始竊竊私語。
台下的程進正饒有興趣地觀察著這場「對決」。
「向風，」他湊近了些，聲音壓得很低，「台上那位是葉家的？看這架勢，你們兩家有過節？」
向風和向雪驚訝地看向他。
「你怎麼知道是葉家？」向雪好奇地問。
程進無奈地指指護道盟的隊伍：「胸口那麼大個『葉』字，金線繡的，想看不見都難。」
兩人這才反應過來，確實，護道盟的標誌太明顯了。向風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，向雪則苦笑了一下。
「不是有過節。」向風苦笑，「是⋯⋯家務事。」
「家務事？」程進微微挑眉，目光在台上那兩位打得激烈的老者身上來回掃視，「親戚之間的家務事要用拳頭解決？」
「說來話長。」向雪嘆了口氣，「我奶奶姓葉。」
「哦？」程進顯然來了興趣。
「葉天明是我奶奶的弟弟，也就是我們的舅公。」向風繼續說。
程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：「所以說，向爺爺是姐夫，葉團長是小舅子？」
「對。」向雪接話道，「而且我奶奶從小就特別疼這個弟弟。在舅公看來，我爺爺就是個搶走他姐姐的壞人。」
「然後舅公就覺得我爺爺對奶奶不好。」向風補充道，「其實我爺爺對奶奶很好的，但舅公就是看不順眼。」
「所以每次見面就打架？」程進問。
「對。」姐弟倆異口同聲。
向雪嘆了口氣：「這種場景，每年過年都會上演一次。」
「去年過年，他們把客廳打爛了。前年把房頂打出個洞，正好下雪，我們吃年夜飯時雪花飄進來。」她搖搖頭，「已經習慣了。」
程進沉默了幾秒，若有所思。
「所以說，這是小舅子跟姐夫之間的戰爭？」
向風和向雪對視一眼，然後都笑了。
「你這麼一說⋯⋯」向風搖搖頭，「好像突然就不那麼嚴肅了。」
「本來就不嚴肅。」程進聳聳肩，「說到底，不就是弟弟護著姐姐，覺得姐夫配不上嗎？」
向雪忍不住笑了：「程進，你要是讓他們聽到這個評價，會被追著打的。」
「那我還是閉嘴吧。」程進識趣地閉上了嘴。
就在他們聊天的這段時間，台上的兩位老頑童已經交手了十幾個回合。向淵的長槍如龍，葉天明的拳法如虎，越打越激烈。
司玉封搖了搖頭：「這兩個老小孩，什麼時候才能長大？」
忽然，一聲巨響——講臺的桌子被氣浪掀翻了。
司玉封無奈地站起身來：「好了，適可而止吧。」
老校長依舊是那副慈祥的模樣，但當他伸出雙手時，整個會場的氣氛突然一變。
「好了好了。」司玉封的聲音不大，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，「再打下去，場地就要被你們拆了。到時候認證大會沒法舉行，學生們會恨死你們的。」
說話間，他的左手輕輕一推，擋住了向淵刺來的長槍。右手一撥，化解了葉天明轟來的重拳。
兩位頂級強者，就這麼被他雲淡風輕地分開了。
「哼！」向淵收槍。
「切！」葉天明收拳。
兩人像鬥氣的小孩子，一個坐在司玉封左邊，一個坐在右邊，誰也不看誰。
程進觀察著司校長的動作：「一手擋槍，一手化拳，司校長的功力深不可測啊。」
「你倒是有眼光。」向風小聲說，「司校長可是跟我爺爺同一個級別的強者，都是站在武道巔峰的存在。」
「而且，」向雪補充道，「聽說司校長年輕時就特別愛整人，我爺爺和舅公沒少被他坑。」
程進點點頭：「看他剛才喝茶的悠閒模樣，是早就算準了會這樣？」
「肯定的。」向風聳聳肩，「反正每次我爺爺和舅公打架，司校長都是這個反應。先喝茶看戲，等打得差不多了再出來勸架。」
「然後呢？」
「然後三個老頭就會坐在一起喝茶聊天，回憶當年的事情。」向雪說，「據說他們年輕時是很好的朋友，一起闖蕩江湖，一起創立傭兵團。」
程進恍然大悟：「原來是塑料兄弟情啊。」
向風向雪：「？？？」
「沒什麼。」程進擺擺手，「我就是覺得，你們這些武學世家的日常還真是⋯⋯精彩。」
向風苦笑：「我爺爺本來想給我們一個驚喜，結果變成了這樣。」
「這不也是一種驚喜嗎？」程進笑道，「家庭倫理劇現場直播版。」
台上，兩位老頑童還在鬥氣，時不時傳來幾聲爭吵。台下，程進和向風向雪相視一笑，繼續看著這場一年一度的「小舅子與姐夫的戰爭」。
第五章完